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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离开
 门里面的韩老太君不赞同地望着儿媳, 她是气外孙女害死了大孙子,可女儿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看到儿媳对女儿半点情面都不讲,哪个当婆婆的能开心。

 唐国公夫人不管那些, 她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就恨不得撕了成家人。赶她们出去都是客气的, 要不是婆婆丈夫在场,再过分的事,她都做得出来。

 “晔儿啊…我可怜的儿子,你怎么就被人了心, 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可让娘还怎么活啊…”

 唐昀一直默默在守在唐晔的尸身旁,闻言,沉痛地道:“大哥, 你死得冤哪…你放心,祖母父亲和母亲,我都会好好孝顺的。”

 抹着泪的唐国公夫人哭声更大, 连说两句, “昀儿孝顺, 昀儿孝顺。可怜我的晔哥儿…你大哥在天有灵, 看到你孝顺, 定会安心的。”

 “母亲…虽然大哥不在, 但儿子会连同他的那份一起, 加倍的孝顺您和祖母父亲。”

 “好, 晔儿你听到了吗?晔儿啊…你真是要了为娘的命…”

 外面陵侯夫人的哭声没断, 姑嫂两人像较着劲似的,一个比一个嚎得声音大。

 半个时辰后,陵侯夫人心里缓过劲来。仔细听着,里面除了骂声哭声,也不见有人出来,身后紧闭的门动静全无。

 更有好事之人,站在不远处指指点点,小声地说着国公府的事情。

 唐国公府的大公子找到了,那可不是小事。这些年,唐国公府为了寻找大公子,动静闹得可不小。

 哪知人是找到了,却只有尸首,还与原来的七王妃在一起。

 这下,由不得别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声音虽不太,却听得清清楚楚。说什么的都有,有说唐大公子命不好之类的,还有说成家女儿家教不行什么的。

 陵侯夫人刚才是太过悲痛,连世家贵妇的仪态都忘了。等她茫然的泪眼抬起,就见附近府里的下人都出来看热闹,在不远处围了不少。

 主子们自是不会出来的,派些奴才出来探风头。

 她赶忙擦干泪水,看着地上女儿的尸身。玉秀原是七王妃,眼下怎么可能送回七王府。这么一顶绿帽子,七王爷能善罢干休?

 往日里,七王爷就不待见成家,要是贸然把女儿的尸首送回去,怕是得到的是另一种无情的羞辱。

 陵侯夫人这才回过劲来,怪不得自女儿去世后,王爷对他们侯府不冷不热的。就连他们想把小女儿送过去做填房,王爷都不愿意,原来源在大女儿身上。大女儿与人私奔,王爷碍于脸面,说成病亡。要不是现在女儿被找回来,恐怕谁都不会想到女儿尚在人世。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大女儿落到如此下场,小女儿又困在宫中,受尽阉人的‮磨折‬。

 玉秀为何要时隔多年再出现?母女重逢就两隔,她宁愿女儿在早年间是真的死了,也好过现在丢尽脸面。

 七王府去不得,侯府是不用想的。丈夫因为小女儿的事情,已经对她冷眼相对。要是把大女儿的尸首运回去,怕是…

 想了想,看一眼自己的婆子。那婆子方才被惊得懵掉,将将回过神来,急忙去搀扶自家夫人起身。

 陵侯夫人全身力,‮子身‬沉沉的,婆子扶了两次,才把她扶好。

 她垂着眸子,有气无力地吩咐,“你去…寻几个人,找个好地方,把大‮姐小‬安葬了吧。”

 那婆子言又止,本想着夫人为何不把大‮姐小‬送到七王府上,无论如何,大‮姐小‬生前都是七王妃。

 陵侯夫人哪能不明白婆子在想什么,垂着水肿的眼,不知心里在恨谁。恨自己的女儿们,或是恨自己的丈夫?

 恨来恨去,最应该恨的是老天爷。老天爷不长眼,她娇宠着长大的女儿,谁不夸才貌双全,怎么一个两个都落到不堪的境地?

 很快,婆子就寻到了几个人,许下银钱。按夫人的指示买了一口上好的棺材,将成玉秀的尸体收敛抬走。

 那些看热闹的下人们指指点点的,三两地边议论边散去,陵侯夫人整整衣裙,伤心地回看着国公府的大门。

 门口的两尊石狮张牙舞爪的,分外的无情。寒风萧萧,她觉得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冷得透进心骨,冻彻四肢百骇。

 她红肿着眼,哀切切地回了侯府。

 侯府离得并不太远,这种事情传扬得最快,陵侯已知道国公府发生的事情。他黑沉着脸,自己的一张老脸算是让两个女儿给丢尽了。

 要不是看在嫡子的份上,就算国公府再以势人,他都要休掉唐氏。

 看到子只身回来,并没有带什么晦气的东西,他脸色好了一些。他真怕子不管不顾,把那败坏门风的女儿尸首领回来。

 唐氏见丈夫在等自己,心里还没得及高兴,就被对方阴沉沉的脸色浇得透凉。

 陵侯冷哼一声,扭头朝妾室的屋子走去。侯夫人腹怨恨,幽怨的眼神一直跟着他的背影,看着那妾室花枝招展地他进屋,心里向千万针扎一般。

 上次娘说的话,那对食妾室等字眼,让她的心痛了好几天。而丈夫的眼神,比那些针刺都要锋利,刺得她的心在滴血。看来,经此一事,娘家是不会再管玉乔了。

 她举目望天,脸色灰败。

 唐国公府和陵侯府两家儿女私奔客死异乡的事情,很快就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人们这才恍悟,七王爷为何不愿续娶,原来是被女人伤了心。别人都说他痴情,谁知他却是有苦难言,说不出口。

 百姓对于‮女男‬偷情的事情向来热衷,讨论起来活灵活现,都像真的看以唐成两人私奔一般。他们说话间夹杂着啧啧声,还有那绘声绘的描述,无一不带着香的色彩。伴随着眉眼间你知我知,显得格外意味深长,泛着说不清的韵味。

 不到两之间,元翼从之前的情圣男人,变成别人眼值得同情的倒霉蛋。七王府的门口,再次有人探头探脑,不知谁说了一句,七王在寺中修行,众人才散去。

 心道怪不得年年住在寺中的日子,比在王府里长,怕是受了打击,只能求佛祖开解。

 身处事外的元翼对别人的同情嗤之以鼻,他何曾说过自己对成玉秀情深一片,什么时候说过为她终生不娶?不过是他人妄加猜测,私下胡编造,他懒得澄清罢了。

 世人的怜悯,更是大可不必。

 他派出去的人紧密是监视着国师府,可是国师一直闭府不出,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传闻一般。他不信国师没有听到十皇弟有反心的传言,就怕对方一出手就是死招。

 前两,在半夜时分,曾有三个黑影离开。他派人跟上,对国师府密切关注,就怕国师突然出手,他们毫无抵抗之力。

 日子如水般划过,直到传出左将军暴毙,左二公子被阉的消息,诡异地住了京中一切声音。

 国师或许是真的不想再开杀戮,见多‮腥血‬的事情,已失了兴致。好像是突然之间找到了新的法子,开始喜欢骟人了。前有裴家的大公子,现在有左家的二公子。看来还人敢挑战他的威严,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等着子孙被骟。

 说起来,左家的罪名就是莫须有,既无确切的证据,也没有上谏。无缘无故就扣押左将军,根本不给左家申冤的机会,就那么杀了左将军。

 纵观历朝历代,一个二品的将军,岂是说杀就杀的。

 左将军的那位二公子,他的平是左辅国董大人府上的庶孙女。董大人是国师的心腹,他的孙女婿都说阉就阉,何况其他的世家官员。

 无之心,心狠手辣,本就断子绝孙,不怕天降报应,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一时之间,唐成两家的破事被盖下去,人人自危。

 杀头和割命子,后者更狠。

 左府的那位董小事,出事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和离。左家不敢阻拦,连气都没有吭,就让她带着嫁妆拿着和离书,归家去了。

 傅芊娘得到消息,高声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国师的动作往往出人意料,行事狠辣,令人防不胜防。他生多疑且狠,不会轻信谣传,一面派人去边关密探,一面借机杀儆猴,震慑心浮意动之人。

 而左家,就是那只

 元翼现在担心的是十皇弟,虽然一早就派人送信示警,还暗中派去隐卫相助。但国师不是常人,万一亲自出手,皇弟一家在劫难逃。

 芳年立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握着菜刀,一刀一刀地切着手中的菜。利落有力,每寸长短一样,厚薄均匀。

 男惑人,就是围着灶台,都让人沉。世人常说,君子远庖厨,他倒是不忌。

 小山中有两个红泥炉灶,里面烧的都是上好的银霜炭,无无味,特别合适不通风的里用来做灶火。

 一个炉上煨的是粳米饭,另一个用来炒菜炖汤。此时菌汤已炖好,两随意炒两个菜就行。

 都是素菜,自他们上山之后,一直都茹素。不为别的,就为自己心里的那点对佛祖的虔诚。后来祖母去世,论理她是孙女,守孝是应该的。不论半年一载的,孝心尽到就行。

 外面天气已经十分的寒冷,好在南面的里都是温热的,做起活来不会冻手冻脚。且多数的活都是男人在做,她就干净地看着或是打个下手。

 越是相处,越了解,她就越想知道,堂堂一个王爷,怎么什么都会?他这些年到底是怎么生活的,之前在王府看到他明明就是铺张浪费,不识人间疾苦的样子。

 许是她眼里的疑惑太过明显,正优雅地炒菜的男人,盖上锅盖,让菜焖上了一会。

 淡淡地出声:“父皇去世时,十皇弟三岁,本王六岁。宫人不尽心,常会责骂刁难。他们送来的吃食不是冷的就是硬的,还常常克扣。于是本王就想法了一个小炉子,刚开始偷偷热饭菜。后来我…与十皇弟慢慢长大,送来的吃食不够吃。我就想方设法在御膳房偷些食材,两人一起煮着吃。”

 说到后面,他连本王二字都省掉,直接自称为我。事过境迁,第一次向人提及此事,虽语气平平,但年幼时的惶恐无依,现在想来,都历历在目。

 两位失母的皇子,在那太监都可作践皇子公主的宫中,该是多么的艰难,才能活着长大。

 他眸如常,面上淡漠。清俊的颜,高的鼻梁,任谁见到,都觉得他应该是养尊处优,睨视天下万民长大的天之骄子。

 何曾想过,他年幼时会是那样的光景。

 芳年的手伸出去,去牵他袖子里的手,心里泛起疼痛。他说的经历,连一般大户人家的庶子都不如。

 要不是亲耳听他说起,谁会想到一个皇子幼年过的是那样的生活。上一代的惨痛历历在目,她想不通的是,晟帝登基后,为何还有那么多世家送女进宫。

 恐怕都是心存侥幸,火中取栗。

 现在,随着宫里几位皇子去逝,那些人的梦应该都醒了吧。

 他的眼眸望着她,长指一握,反把她的手握在手心。

 中原是静谧的,此时锅里发出“汩汩”的声音,炉上的锅四沿冒起热气。他修长的手揭开锅盖,热气腾腾,扑面而来。

 她绕到他的身后,有眼色地递盘子过去。

 翻炒,盛盘,一气呵成。

 他现在的模样,与他们初识时有着天渊之别。早前对他恨得牙的芳年,通过多的了解,似乎明白了他以前的举动。

 或许她嫁进王府是不体面,但何尝不是一种保护。

 夫两人就着旁边的小桌用起饭来,他的手艺自然是说不上好的。总之,还能过得去。

 将将用完饭,崖顶上传来凄厉的的鸟叫,一连响了三声。

 元翼脸色大变,衣服都没有换,匆忙待她照顾好自己,还是原来的那几句话,若是他不能回来,让她和五先生一起离开。

 她心底一沉,冲着他远去的背影,喊道:“王爷,要是您不回来,我就不走。我要是走了,就一定会改嫁!”

 他的身形像是停了一下,头却未回,飞快地离开崖底。  w.Ef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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