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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陈昱衡,他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

 “上来吧,这地儿不让停车。”陈昱衡说,见她还没有动静,他又叹了口气道,“我有驾照。”

 “甜甜,你还不快去!”莫丽先反应过来,赶紧推着阮恬上了陈昱衡的车。虽然不知道陈大佬为什么会这么及时地冒出来,但真是太雪中送炭了。

 阮恬上车,陈昱衡立刻踩下油门,车轰地一声从她们面前消失了。车尾灯闪烁,原地只留下几个目瞪口呆的女生。

 许多条纵横错的道路,在阮恬面前铺展开来。夜下的高架桥,宛如银河向前动,每一辆车都是一盏星辰。

 阮恬坐在副驾驶上,她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纵然心急如焚,恨不得是生了双翅膀飞到母亲身边,可是被‮体身‬锢,没有办法。

 车内一直响着滴滴的声音,阮恬并不知道那是什么,直到陈昱衡突然开口说:“‮全安‬带。”

 阮恬侧过头看他。

 他继续说:“你要系上‮全安‬带。”

 她才拉过‮全安‬带系上,跟他说了声谢谢。

 陈昱衡本来还有些生她气的,但看她这般焦急又茫然的样子,他也气不起来了。反而说:“喂,别担心了。我驾龄五年,肯定带你‮全安‬到达。”

 阮恬太过焦急,连吐槽他的心都没有。

 十八岁,驾龄五年,他哪里开的车。

 但陈昱衡还真不是耍她,他方向盘一拐,从旁边的车道超了前面的车,加快了速度。

 车表盘上时速已经达到了八十,在市区开上八十已经非常快了,陈昱衡车技的确很好,根本不像是刚开车的人,车在他的灵活控制下左拐右拐,左右突围,遇到黄灯也闯。陈昱衡都不知道,这一路上究竟违规了多少次。

 估计扣完他的驾照分都不够。

 但终于在三十分钟内赶到了医院。

 在地下车库停好车,阮恬就冲向电梯。

 急救车已经先一步送来了,母亲在急诊大楼二楼,蔡阿姨陪着,告诉她已经联系上了阮父,父亲也在来的路上。

 急症室的灯亮着,不准人进去看完。阮恬想隔着玻璃门看一眼,可里面很多人,走来走去地根本看不清楚。

 蔡阿姨站在一旁安慰她,看了眼跟着阮恬来的帅小伙,这样又高大又英俊的少年实在是抢眼。他刚只简短地介绍了一下,说自己是阮恬的同学,就不再说话。蔡阿姨一时顾不上这人,跟阮恬说:“入院费阿姨先预了五千,你别着急,救护车来得还算快,没有耽搁…”

 阮恬谢了蔡阿姨,这种雪中送炭实在是难得。更何况他们家的情况蔡阿姨知道,因病致贫,家底早就一干二净了。

 蔡阿姨去帮阮母办住院手续。阮恬站在医院的大厅,见陈昱衡还立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等着,她低声道:“今天真的麻烦你了,如果太耽误,你就先回去吧。”

 “没事。”他只是说,“你不能一个人在这儿。”

 阮恬心中仍然焦急,没顾得上和他说太多,因为急症室也有人从里面推门而出。

 出来的是个四五十岁的男医生,阮恬立刻走了上前。

 “杨医生。”阮恬急忙问他,“我妈的病情怎么样了,是不是…”

 她是认得这个医生的,母亲第一次发病就是他治疗。

 “你过来这边说。”杨医生带着她走到旁边的办公室,先从壁挂的消毒瓶上按了点消毒抹在手上。

 阮恬跟着他进了办公室坐下,陈昱衡也跟着她走了进去。

 “消化道内的出血暂时止住了。”杨医生道。

 阮恬刚松了口气,止住出血,那就好。但她却看到杨医生的表情始终没有放松,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杨医生,难道我妈…”

 “你妈妈送来,急症的人一查病例,就叫了我过来。”杨医生叹了口气继续说,“她刚检查出胃窦癌的时候已经是二期,做了手术。本来以为是控制住了的。但刚我给她做了纤维胃镜,发现竟然已经复发了,而且癌细胞已经浸润到了十二指肠,所以才引起消化道出血。”

 阮恬的心猛地一沉,纵然她早已预料到最坏的情况,但是当她听到医生亲口告诉她时,依然无法克制自己,浑身发凉。

 陈昱衡也才终于明白了阮恬母亲究竟是什么病,一开始他只知道阮恬的母亲出事,现在才知道。胃窦癌…也就是胃癌。而且已经不是一。陈昱衡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母亲这个‮体身‬情况,应该不好已经有段时间了,家里人就没有发现吗?”杨医生问道。

 阮恬轻轻道:“是我们疏忽了…那她现在应该怎么治疗?”

 她在念高三,父亲为了家中生计奔波忙碌。母亲最是要强了,她定是觉得自己拖累了全家人,所以就算不舒服也不肯说。

 “现在浸润已经太严重了,必需要做胃切除手术控制住病灶。”杨医生语气比较严肃,“而且她的情况,术后就不能只用去氧氟苷片了,必须要用一种进口的靶向‮物药‬,只是这种药,不在医保报销之列,开销比较大。你们回去看看,能不能凑到这笔钱。”

 阮恬的手紧紧握起,沉默了一下,才艰难地问:“那大概是多少钱?”

 杨医生似乎也微不可闻地叹息:“手术费用,你母亲的医保能报销很多。但现在的抢救输血,加上术后的治疗医药费用,你们可能要凑二十万才行。”

 二十万…

 阮恬只觉得连扯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家中的情况她是知道的,之前给母亲治病,就已经花掉家里仅余的积蓄了。拿出两三万恐怕就是极限。就算借遍亲戚朋友,也凑不够这二十万。

 “杨医生,”她艰涩地开口,“您也知道,我们家现在的情况…”

 医生在医院已经见惯生死,尤其是癌症,有医保也无法负担特效药的大有人在。他继续叹气:“这也没办法,你母亲一年之内就复发,实在是不能在用普通药了。能帮你们省钱我肯定会想尽办法的,但现在真的必须用了。”

 “我明白。”阮恬沉默后点头。

 杨医生最后说:“你母亲现在的情况,越快准备手术越好。你跟你父亲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明天就凑到钱手术。眼下她还要在ICU住段时间,随时可能会再出血。”

 杨医生也是出来给阮恬讲情况的,很快他又进了急症室。

 阮恬站在原地,一想到钱的事就心急如焚。阮父还没到,她立刻掏出‮机手‬来给阮父打电话。

 她在一旁低声把事情说给父亲听,她的语气还是算镇定:“…大姑家能借一些,舅舅家能借一些,但也没有了。”

 “家里还有房产可以抵押,就是怕来不及‮理办‬手续…”她说这话的时候,脸色非常不好看。

 当一个家庭困难到需要抵押房产的时候,其实已经是绝望到了极点。毕竟是连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有了。

 阮恬最后跟父亲说了句:“那我等您过来。”随后挂断了电话。

 打完电话后,阮恬终于忍不住了。她蹲坐到了地上,把头埋进了臂弯里哭了起来。

 她哭得肩膀都在抖。

 陈昱衡看着她哭就一阵心烦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本来拿出来的‮机手‬,也袋里,他在她身边,俯‮身下‬来,努力放柔了声音说:“你不要哭了,你母亲不会有事的。”

 他越安慰她就越难受,眼泪不停地涌出,打了衣袖。

 她哭不仅是因为母亲的病,还因为钱,甚至还有愧疚。这些情绪杂起来堵在她心里,实在是难受得不过气来。

 从来不爱哭的人,一哭起来尤其让人心疼,而且她就是无声地哭,咬着嘴。陈昱衡被她哭得没办法,无奈地叹气。头一次知道自己原来完全不会哄人,想要摸摸她的头,手抬起来,又只是放在了她肩上,生怕惹得她更哭:“真别哭了啊,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给你买成吗?汤圆?炸?”

 他只能说这个,不知道还能说点别的什么。心里软成一片,想用全世界去换她别哭。

 只要她别哭就行。

 这时候,陈昱衡的‮机手‬响了。

 陈昱衡本来也不想管,但‮机手‬锲而不舍地响个不停。

 

 陈昱衡骂了声,站起来走到一边,按了接通。

 电话那头是沈瑞懒洋洋的声音说:“陈少,您这还玩不玩呢,大家等你呢。”

 陈昱衡却没跟他说这个,而是说:“沈瑞,叫你下面的人送三十万到二院急诊部来,我出门得急没带卡,回去还你。”

 那边沈瑞说:“钱倒不是事儿,只是您这究竟在医院干嘛呢?”

 “管这么多呢,赶紧送过来。”陈昱衡等那边应承了之后,才挂了电话。

 陈昱衡握着‮机手‬回望过去,看她蹲在那儿哭,哭得缩成一团,这么的无助。他突然也感觉到一丝悲凉。世界就是这么不公。

 二三十万,对他来说就一个电话的事。可对于她来说,难如登天,得她崩溃成这样。

 他向她走过去,见她还在哭,轻声说:“阮恬,你别哭了,我借你钱好不好?三十万够不够,我马上叫人送来。”

 阮恬的哭是实在忍不住了,他自然再怎么宽慰都没用,可她听到陈昱衡的话,就抬起了头。

 他要借给她钱?而且一借还是三十万。但是他一个学生,哪里张口就能拿出三十万。

 虽然阮恬现在真的很需要这笔钱,但也不能随便就借别人的钱。

 阮恬突然想起周欣星说,陈昱衡他爸开信贷公司的事儿。

 难道…他们家,真是放高利贷的?  M.eF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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