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Chapter 9
　　运动会中最能有效连结我和班上的凝聚力的项目,当属大队接力了。这个常态自从升上国中后就没有改变过，就像森实对腐文化始终如一。使出全力狂奔的‮腿双‬、自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有于助跑区清晰可闻的心跳──对我而言就象征着全部的运动会,这印象大概会持续到我高中毕业吧。

　不过今年心脏的跃动强度不如往年。说来丢脸，同样身为女人我竟然会被南野穗乃香的部给蛊惑,而险些疏于接的前置助跑。

　虽然最后拿到的名次是第二,不过大家都很满意了…能替班上出一分力气的感觉，我很喜欢。大队接力完毕后,我自动被归入拉拉队的一员。而到此为止，我总算卸除了所有的压力，于是在经历了前两天接踵而至的突发事件后，我的心灵终于接了平静的归来。

　至于得优先被处理的,就是黄濑的心意──目前除了慧，我还没有对其他人提过这件事儿。总觉得若是随便透就太不尊重黄濑的慎重了。

　平心而论之，从各个角度而言，被黄濑告白虽然最初让人有些不知所措，但那不是困扰的，说实话还相当令人高兴。而最主要的理由在于──黄濑活得采又出色，毫无疑问，他非常优秀，无论是外貌还是智力，这已不须我再多加赘言。

　而我一直以为成天在时尚圈打滚兼‮校高‬梦中情人再加上智商超人一等的黄濑，是绝对不可能把我放在眼里的。能得到这样的人肯定，甚至是提交往…客观来说，作为一个女生我也算的上是及格了，更不用说他还给了我诸多良好评价。

　说真的，我觉得自己个性很差──暴躁、冲动还老是把情绪摆在脸上，遇到不如意就抱怨和又自我中心。另外，我经营社的能力不强，而且努力创作得到成果的回响还少之又少…所以有时候我对自己并不是很有自信，也时常将悲观和消极的思考代入人生。

　于是黄濑那席话那段真挚的言语我如获珍宝，它的价值在于使我重建自我信心、并使我重新去审视自己。

　接着是如何回应的问题，嗯…

　「杏里！走吧！我们去换舞衣！」已身于趣味竞赛的森实地向我跑来。「要跳舞啰！」

　思考才进行至一半，我就被森实连人拉起走回校舍。由于男生的服装要求比较简单，只要在身着长的基础下加件西装外套就好，所以一B的男同学们被藤木丽奈驱赶至他方，整间教室便成为了临时的女子更衣间…我常常很佩服藤木丽奈果断的气魄，也极为庆幸她今同样身为女，和班上的核心干部同一阵线总是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

　我从袋子里拿出昨晚十万火急之下熨平的连身裙，想起暑假确定可以成为签约作者的那一天──我兴冲冲地拨通了火神的‮机手‬，没多久他就到我家门口了，不但一点儿也没嫌麻烦，还耐的住子地听我一厢情愿地分享内心的狂喜。

　我就是选了这件衣服来接他的嘛。

　咦？

　那时候的我不但很期待见到火神，对于打扮也花了些心思不是吗？事实上不只那次，每一回要以便服出现在火神的眼前时，我好像都会特别琢磨自己要穿什么耶。

　走廊上朝气的藤木丽奈举起大声公喊道：「换好的女生们出来集合唷！」

　而男生不知何时已经在外头等待了，要不蹲在地板就是倚靠着墙壁，三五个人聚集成一群聊着天。我的前脚才刚伸出门，火神叉着手臂的身姿就映入我的眼帘，在平均身高约莫一米七的男人们之中他更为高大而突出──在这之前，我们早就已经排练过不下三、四十遍了，可是此刻的他竟然略显得不太自在。

　他走了过来，呈现直角状弯曲的手臂递向我。「藤木说要和舞伴两人一组、手勾着手到比赛场地。」

　「嗯。」我面带微笑地将手放了上去。「平常都是你领着我跳的，关键时刻居然还会紧张吗？」

　「才、才不是…！」

　火神嘴硬地否认，接着以不符合他身形的音量嗫嚅道：「还不都是因为──」

　「什么啦？讲话那么小声。」

　藤木丽奈为了队伍外观好看，让我们这一组平均高度最大的‮女男‬走在底端，所以我和火神是最后踏入会场的两人。虽说是会场，其实也只不过就是清空的操场，而此时的天空比早晨更为明朗，阵阵吹送的清风凉爽宜人，被置于跑道上的扬音器正播放着悠扬的乐声。

　「落合，妳很美。」

　「咦？」

　「我说──」他下了一口水。「我不是因为跳舞紧张，而是妳…」

　火神的目光直视着前方，而那仅仅只是「妳很美」的三个字──

　也足以令我屏息。

　此时藤木丽奈也进入了队伍，体育老师引着班上到达被分配的位置，接着‮女男‬便双双面对面站定了脚步。在司仪宣布完所有的进场班级和开场白后，大会播放了伴舞的音乐。我在内心数着节拍，而火神在即将动作的前一个音符以形提示我──

　「要开始啰。」

　嗯，我准备好了。

　还有发出这意念的余裕，就说明了我已完美地对应了第一个八拍──先前练习时，我总是很忧心自己会落掉节拍，要知道一旦开头没跟上就要在后面补救回来可非易事。

　接着是转身、踏步、向前…和旁边的人左右错置、转圈，再换回来…然后我的脑海浮现我与火神演练时的种种景象──

　某个部分怎么练就是对不上拍子，灰心丧意的我坐在地上耍赖，没什么耐心的火神却不厌其烦地鼓励我，还拿M记的草莓昔惑我。我听了火神的劝，起身继续练习，结束后他真带我到M记并点了特大杯的草莓昔。就是那天首开先例，之后每次练完舞我们必定会造访M记。

　右手要往前伸…先别收回！两拍之后换成左手才能放下！冥冥之中，我似乎听见了火神平的教诲。

　不知不觉，我已顺遂地完成舞曲的前三分之一。紧接而来的就是重头戏双人舞了，火神向前弯，做出男士邀舞的标准姿势。

　而我则起裙摆、点头曲膝，接受了他的邀请。

　我们同时向前跨出半个步伐，我将手搭在火神的肩膀上，而他则摆放在我的际──我俩空出的另一只手握起、掌心迭，此时乐风也从轻快转为抒情曲调。

　啊…这就是最后一次跳了呢。

　虽然几周下来的练习我老是嚷着要是没有舞蹈大会、或是藤木丽奈别对冠军这么执着就好了──不过我现在暗自感谢起了藤木丽奈的求好心切，并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内心的依依不舍。

　时间是不会重来的。即便这个当下令人目眩神，即便此刻的美丽让人眷恋，即便我知道往后的自己将永远地神往与怀念──和这位我最亲爱的舞伴、也是我有生以来最为要好的异朋友火神大我至今为止共度的美好时光。

　我们的初识或许不是太愉快，中间我有好几次也被火神搞得乌烟瘴气，甚至还暗中诅咒了数百回。然而和火神有关的一切，在我的记忆中总是那么鲜明与特别…他的笑容和吃东西时将腮帮子鼓的的模样，传球力道过猛而使我双手红肿、以及吃了爸爸的耳刮子因而担心不已的神情，误会我减重没吃午餐导致晕倒时的生气，为了保护我而与不良少年身而出的凶悍──

　他的冷漠会让我在意一整天，他神采飞扬地描述着我不懂的篮球时我能听的津津有味，他低时我也跟着低落，只要一想到他独自在家的孤独，我就觉得好难过──有他和南野穗乃香的互动，居然会引发了我内心从未有过的、名为「妒嫉」的怒火。

　火神的一举一动，总是让我牵肠挂肚。

　乐曲就要接近终了。

　从头到尾，我没有低头看脚下、也没有失误、多拍或忘记动作，而我俩的目光皆未曾远离彼此。

　等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原来已经这般在乎火神了──我想支持他的梦想、想陪伴在他的身旁，也愿意继续将他放在心里那个最独一无二的位置。我想好好珍惜他，一如我在他身上所获得的重视──所以那个时候，我才那么无法理解为何冰室可以毅然切断和火神的联系。

　我喜欢火神！

　是的，我喜欢他！

　此时，音乐嘎然而止－－大家站在原地开心地拍手，于是舞蹈大会也画上句点。

　「啊──终于！」森实抛下她的舞伴锅岛，到我这儿来舒展筋骨。「好累吶！接着就是等待名次出炉了…」

　「咦？妳的脸为何这么红？跳支三分钟的舞很累人吗？喂，火神…」

　「哇！」我示意森实闭上嘴巴。

　「干嘛？」我的举止使火神起了疑心。「丹波，妳说落合怎么样了？」

　森实一会儿看着行迹不慎自然的我，一会儿又看向疑惑的火神。「啊？呃…欸？」

　「喔…！」

　她灵光一闪，俨然明白了什么。「杏里她呀──」

　我光速地扑向前，将森实带到距离大会现场有段距离的女厕前面。

　「呼…！」我抹去脖子上的汗水。「妳可别给我讲话。」

　「你们是怎样？难道刚刚来了一场热情的法式‮吻舌‬？」

　「才没有呢！不过…我意识到自己非常、非常地喜欢火神了。」

　「…然后呢？」森实似笑非笑的。「这早就不是新闻了好吗？双目健全的人都知道啊！」

　嗯，我不意外，毕竟我就是个迟钝的家伙嘛！

　「然后…嗯，我想…」

　「所以我才叫妳加把劲呀！我可是在妳已经明白自己心情的前提下才说的耶！妳现在是怎样？耍宝吗？妳昨天根本就不懂我说的话吧！那妳还装作一副了然于的样子！整我是吗──」

　森实连珠炮似地念个不停，简直就是个老妈子。

　「啊，好啦好啦！我知错了！」

　「既然懂了，妳现在就给我去告白！」

　森实在我背部施加压力，意图将我推向火神所在的会场。

　「不行、还不行啦！」我拚死命地抵抗着。「最好是什么时候都能说啦！白痴！」

　「是吗…是吗！？那妳是要我帮妳看风水、看八字，再挑个黄道吉是不是？依妳这人的速度就算过了适婚年龄也不会有动静的啦！」

　由此可见我的悟性是多么的不可信赖。

　「喂！要去听成绩啰！」此时藤木丽奈从女厕走出，出声催促。「走吧！」

　「哼！妳可不要以为我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森实意犹未尽地在我耳边细语。

　作者有话要说：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ｍ.ＥｆｕＸｓ.Cｏｍ